2018年深秋的北京，赵东站在国贸三期写字楼前，看着玻璃幕墙倒映出自己笔挺的西装。作为外企市场部最年轻的总监，他刚收到晋升通知，但人事总监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后颈发凉——下周的职称评审会，婚姻状况是关键考察项。

"站长，能再宽限三天吗？"赵东攥着手机躲进安全通道。电话那头是"彩虹驿站"的负责人老周，这个为同志群体提供形婚中介服务的地下组织，此刻正用贩卖假•证件的语气催促："东宫那边的客户明天就要见家长，载重卡车都租好了，你这一环掉链子，整个链条都腐蚀了！"

"东宫"是圈内对某干部培训学校的暗称，赵东的形婚对象林悦就在那里当干事。这场始于两年前的交易，源于赵东急需婚姻证明解决租房问题，而林悦则要应付单位分房的硬性指标。两人在大礼堂举办的简易婚礼上，连戒指都是从地摊买的镀金份儿货。

"今晚七点，干校后门见。"林悦的短信带着冰碴。赵东摸出抽屉里的胃药，最近饮食不规律让溃疡又犯了。他清楚这场会面意味着什么——林悦的领导开始怀疑她"丁克"的真实性，要求见配偶并检查"备孕记录"。

干校的梧桐树开始落叶时，赵东见到了林悦。这个总是穿着宽松衬衫的拉拉，此刻正把一包东西往他手里塞："这是伪造的孕检报告，还有..."她突然压低声音，"站长说有个新来的客户，能帮你彻底解决麻烦，但需要你配合贩卖点东西。"

赵东的手一抖，药片撒在载重卡车的轮胎下。他想起三个月前在"彩虹驿站"看到的场景：简易货架上堆着假结婚证、伪造公章，甚至有贩卖精子的小广告。站长老周当时拍着他肩膀说："干我们这行，有时候得不择手段。"

当晚的"见家长"戏码在大礼堂旁的职工食堂上演。林悦母亲不停地往赵东碗里夹菜，说"小赵太瘦，要多吃点补补"。赵东机械地咀嚼着，突然发现林悦的父亲总在观察他的手表——那是他为了撑场面买的假货，表盘边缘已经腐蚀发黑。

"其实我们..."散席时，林悦突然开口。赵东却看见站长老周从树后闪出，手里晃着车钥匙："东宫那边催得紧，该去取保管在仓库的'货物'了。"

卡车驶向郊区的路上，赵东终于明白所谓的"新客户"是个人口贩子。站长老周打算用他的外企身份作掩护，把被拐卖的儿童伪装成"形婚夫妇收养的孩子"。林悦突然抢过方向盘，卡车在柏油路上划出刺耳的刹车声。

"我早就想结束了。"她颤抖着解开衬衫，露出胸口触目惊心的伤疤——那是被站长发现她想退出时，用烟头烙下的警告。赵东想起自己办公室抽屉里那份真实的结婚申请书，那是他偷偷为相恋五年的男友准备的。

三个月后，赵东在法庭上指认了"彩虹驿站"的犯罪网络。当法官宣布形婚协议无效时，他望向旁听席上真正的爱人。阳光透过法庭的玻璃窗洒下来，他忽然觉得，这些年费尽心机维持的伪装，远不如此刻坦然说"我是同志"来得轻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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