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太原一家骨科医院的走廊里，林晓和苏然并肩坐在长椅上，消毒水的气味与窗外传来的汽车喇叭声交织。林晓翻着手机里草原旅拍的布景图，主动开口："下个月我表姐婚礼，他们想拍套草原主题的婚纱照，正好咱们也能借这机会把形婚的事再巩固巩固。"苏然盯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，一动不动地沉默半晌，才轻声说道："行，但这次得把细节再抠抠，上次在民政局门口被亲戚取笑咱们像木偶，太掉档次了。"

林晓和苏然是相识五年的同志好友，一个拉拉，一个男同志。三年前，面对双方家庭轮番催婚，他们主动选择形婚。当时在太原最火的婚纱店，两人对着满墙的布景图挑花了眼，最后选了套复古宫廷风。"那时候觉得穿得像王子公主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。"林晓苦笑着回忆，"结果我姑妈说苏然戴假发像《还珠格格》里的容嬷嬷。"

这次草原之行，他们精心策划了整整两个月。林晓特意从北京请来独立摄影师，苏然则跑遍太原的户外用品店，精选了能抗零下二十度的睡袋。"听说草原的鹰会盘旋在帐篷上空。"林晓翻着攻略书说道，"咱们得准备点能出片的道具。"苏然正往背包里塞急救包，闻言抬头："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，上次在海边拍婚纱照，你非要带那套维多利亚风的内衣，结果被浪打湿后重得像块铁。"

拍摄当天，草原的风裹挟着青草香扑面而来。摄影师指挥两人在蒙古包前摆姿势："新郎要搂住新娘的腰，对，眼神再深情点。"林晓僵在苏然怀里，余光瞥见不远处吃草的马群，突然想起去年在骨科医院值夜班时，苏然带着宵夜来看她，两人在值班室啃烤串的样子。"其实这样也挺好。"她心想，"至少不用面对那些令人窒息的相亲。"

"卡！"摄影师突然喊道，"新娘的头纱被风吹乱了，快整理下。"林晓手忙脚乱地抓头纱，苏然突然伸手帮她别住耳后的碎发。这个动作让摄影师眼睛一亮："这个互动很自然！保持住！"林晓感觉耳尖发烫，转头看见苏然床头柜上摆着他们第一次形婚时拍的合照——那时两人都绷着脸，像两个被逼上刑场的犯人。

傍晚，他们在草原深处支起帐篷。苏然生火煮泡面时，林晓举着相机到处取景。镜头扫过天际线时，她突然顿住：三只鹰正顺着气流滑翔，它们的翅膀在夕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。"快看！"她喊苏然，"像不像咱们当年在民政局门口看到的那群鸽子？"苏然走过来，把热气腾腾的泡面塞进她手里："鸽子哪能跟鹰比，这才叫壮美。"

深夜，林晓躺在睡袋里翻照片。最新一张是苏然蹲在溪边冲洗胶片，水珠溅在他后颈上，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钻。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骨科值夜班时，苏然带着她最爱的抹茶千层来探班，两人窝在值班室看老电影，苏然突然说："要不咱们真去领养个孩子？"当时她吓得打翻了奶茶，现在想来，那个瞬间的心跳声，比草原上的风声还要清晰。

第二天返程前，摄影师递来冲洗好的照片。其中一张是两人在草原上奔跑的背影，苏然的假发被风吹得歪向一边，林晓的婚纱拖尾像朵盛开的云。"这张能拿去卫冕年度最•佳婚礼摄影奖。"摄影师笑道。林晓和苏然对视一眼，突然同时笑出声——这次的笑声里，终于没了形婚的苦涩，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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