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周家祖孙三代都处在“隐秘的产业”里——爷爷是码头劳工,父亲开修车铺,到了周明这一辈,却成了“形婚中介”。他的办公室藏在城中村凹进去的巷子里,墙上贴着“同志拉拉互助联盟”的泛黄海报,桌子底下堆着几个旧箱子,里面装满客户签过的协议、偷偷录的语音,还有一沓写满“副作用”的笔记。
“形婚不是末日,是口粮。”周明常对咨询的人这么说。他自己是同志,二十年前和拉拉小芸形婚,以为能躲过家族的催婚轰炸,没想到婚后小芸的父亲突发重病,需要“女婿”全天陪护。周明白天在医院当孝子,晚上回出租屋给男友发语音:“今天喂岳父喝粥,他抓着我的手喊‘小芸别走’,我差点穿帮。”男友回:“要不咱们跑吧?”周明苦笑: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我爷爷那辈在码头扛货,我爸那辈修车修到手指变形,咱们这辈,总得扛点别的。”
形婚的“产业”里,最棘手的是“辈分”问题。周明曾接了个单子:男同志小陈要和拉拉小林形婚,小林的奶奶非要按老规矩“听房”。新婚夜,周明偷偷给两人塞了耳塞,自己蹲在楼道里吃泡面。凌晨三点,小陈发来消息:“奶奶在门缝里塞了张纸条,写‘子孙满堂’。”周明笑得泡面汤洒了一裤子:“你们辈分大,她急着抱重孙呢。”
但“产业”的副作用,总比想象中来得猛。小芸的父亲去世后,她突然提出“假戏真做”:“我爸临终前说,你们周家人实在。”周明慌了——他的男友刚查出生病,需要人照顾。他翻出箱子里的旧协议,发现小芸当年签的“形婚期限”是“至双方找到真爱为止”。可现在,小芸的“真爱”像被末日的沙尘暴掩埋了,而他的,正处在最脆弱的窘境里。
“讲解形婚的时候,我总说这是‘双赢’。”周明对来咨询的年轻同志小李说,“但现实是,它像口粮里的沙子,硌得人牙疼。”小李是工地劳工,和拉拉女友形婚是为了分安置房。“我爸妈说,没房子就不认我这个儿子。”他搓着开裂的手掌,“可签了协议,我又怕她以后赖上我。”周明打开一个箱子,拿出小芸父亲住院时的缴费单:“看见没?形婚的‘产业’里,最贵的从来不是协议,是人心。”
男友的病情恶化那晚,周明终于和小芸摊牌:“我要离婚。”小芸沉默良久,从衣柜深处搬出个箱子——里面是她偷偷收集的周明和男友的照片,还有一本日记,写着“他笑起来的时候,眼睛像码头落日的海”。周明愣住:“你……”小芸抹了把脸:“我早知道了。但爸走后,我突然觉得,能有个‘家’的影子,也挺暖的。”
周明没离婚。他和男友搬进了修车铺二楼的小屋,小芸偶尔来送饭。形婚的“产业”渐渐荒了,他的办公室堆满了灰尘,只有那些箱子还在,记录着一段段悲凉又温热的往事。
“爷爷扛货,爸爸修车,我搞形婚。”周明对男友说,“咱们这辈,总算没被‘产业’困死。”男友咳着笑:“那下一代呢?”周明望向窗外——修车铺门口,几个孩子正追着一只破箱子跑,笑声撞得凹进去的巷子都亮了。“下一代?”他说,“他们会有新的活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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