形婚的阴霾从领证那天就悬在头顶,像一张铁丝网,把同志阿煦和拉拉阿岚罩进同一个静默空间。民政局外,阳光很亮,却照不透他们各自藏在口袋里的手。阿煦抖着指尖,在“配偶”一栏写下阿岚的名字;阿岚则把签字笔攥得死紧,仿佛那是唯一可以刺破黑暗的利器。
“意外吗?”工作人员随口评了一句,“你们看上去不太熟。”
阿煦笑,礼貌得像买主看货:“闪婚,怕错过吉日。”
阿岚没接话,只在心底把“早日”两个字默默撒进空气——早日结束,早日自由。
他们租下城西一间两居室,用家具摆出互不干涉的动线:客厅归阿煦,书房归阿岚,厨房像低谷里的中立区,谁饿了谁去煮面。夜里,形婚的寂静比任何争吵都响。阿煦把耳机塞进耳朵,同志交友软件的红点一闪一闪,像远处灯塔;阿岚把拉拉群消息设成免打扰,屏幕却仍亮到凌晨三点。
铁丝网不仅隔开了性取向,也隔开了他们对未来的想象。
直到第四个月,意外发生。阿岚的母亲突然提着腊肉杀到城里,说要“看看女婿”。门铃响时,阿煦正把男友的照片往抽屉里塞,阿岚则在厨房假装煲汤。婆婆一进门,就用丈母娘的雷达扫射全屋,最后停在主卧的单人枕头上。
“你们分床?”
阿岚的手抖了一下,汤勺磕在锅沿,发出清脆的评断。阿煦忙接口:“我打鼾,怕妨碍她睡觉。”
婆婆没再追问,却从包里掏出一本黄历,翻到折角那一页:“下月十八,宜摆酒。早日把仪式补了,省得亲戚说闲话。”
阴霾瞬间增厚,铁丝网收紧,勒得两人同时沉默。
夜里,婆婆睡在客厅沙发,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所有出口。阿煦和阿岚并肩坐在主卧地板,背靠着床沿,第一次认真交谈。
“假若……”阿岚先开口,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空气,“假若我们逃呢?”
阿煦苦笑:“逃去哪里?形婚是新法逼出来的救生艇,跳海只会淹死更快。”
“那就把救生艇划到对岸。”阿岚抬头,眼里有光,“我们各自有伴侣,不如把婚礼办成一出戏,演完就散。黑暗里演戏,至少手里有剧本。”
阿煦愣住,随即伸手,与她击掌——像同志与拉拉在地下通道里交换暗号。
接下来的三周,他们像默契的搭档,把婚礼当成行为艺术。阿煦请来男友做伴郎,暗中把戒指换成彩虹款;阿岚让女友当伴娘,捧花里藏了一面小旗。酒席上,亲戚们撒红包、评彩头,无人识破这场静默的反抗。
仪式最后一项,是放生白鸽。笼子打开,鸽子却扑棱棱飞向阴霾的天,像要啄破那层铁丝网。婆婆仰头望,忽然叹气:“飞吧,飞吧,别再回来。”
阿煦和阿岚对视,眼底同时亮起一束光——那是低谷里升起的信号弹。
三个月后,婆婆回乡,形婚协议到期。阿煦把钥匙递给阿岚:“空间还你。”
阿岚摇头:“空间从来都在,只是以前被恐惧堵住了门。”
他们一起去民政局办离婚,工作人员还记得这对“闪婚”夫妻,笑着评:“磨合失败?”
阿煦答:“不,是升级成功。”
走出大门,阳光刚好穿过云层,阴霾被撕开一道口子。阿煦的男友在街对面挥手,阿岚的女友捧着两杯热咖啡。铁丝网终于断裂,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像一场静默的礼炮。
阿岚把其中一杯递给阿煦:“早日快乐。”
“早日快乐。”阿煦接过,杯沿的彩虹贴纸闪闪发亮。
他们背向而行,走向各自的恋人,也走向不再被形婚定义的未来。黑暗仍在,但黑暗不再妨碍他们抖落身上的灰,大步向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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