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，林夏和陈默的形婚只是场利益交换。一个是因母亲病重急需社会保险的同志，一个是被家族催婚逼到绝症的拉拉，两人在同志中心的闲谈中一拍即合。"反正都是演戏，不如找个靠谱搭档。"林夏晃着咖啡杯，盯着陈默泛红的耳尖。陈默低头嘟囔："我妈说要是今年再没对象，就把我列入家族耻辱榜。"

这场合作比想象中顺利。陈默搬进林夏租的两居室，把同性恋人小周的照片藏在衣柜最底层；林夏则每周陪陈默母亲跳广场舞，听老太太念叨"我家默默打小就招女孩子喜欢"。两人甚至研发出一套暗号系统——当陈默用钢笔敲三下桌面，林夏就要立刻红脸低头；林夏咳嗽两声，陈默就得假装帮他整理衣领。

变故发生在第二年春天。陈默的母亲确诊肺癌晚期，林夏主动请假在医院陪床。消毒水气味里，陈默看着林夏蜷在塑料椅上打盹，忽然发现他睫毛上沾着根白发。"你其实不用做到这份上。"陈默轻声说。林夏揉着眼睛笑："特许你欠我个人情，等阿姨走了记得还。"

他们都没想到，这场戏会演到民政局门口。那天陈默捧着母亲的骨灰盒，林夏抱着刚领的结婚证，在医院后巷撞见小周。拉拉情侣相拥而泣的画面刺痛了林夏，他转身时撞翻垃圾桶，哗啦声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。

谣言是从护士站传开的。有人说302床的儿媳是男媳妇，有人说陈医生偷偷给同性恋人走后门开新药，更离谱的版本说两人在搞物种杂交实验。林夏看着手机里暴涨的辱骂私信，默默把陈默送的保温杯收进行李箱。

"散了吧。"他在深夜给陈默发消息，"阿姨的葬礼办完，咱们去把离婚证领了。"

陈默却带着一摞文件踹开了林夏的门。月光从防盗窗斜切进来，照见他泛青的下颌："我申请了调岗，去西北参与新药临床试验。"他抖开白大褂，内侧口袋露出半截红本，"婚姻状态栏写着'已婚'，好多偏远地区特许已婚人士参与保密项目。"

林夏摸到枕头下的抗抑郁药瓶，突然想起上个月陈默蹲在厨房熬中药的模样。砂锅里咕嘟冒泡的药汁，和现在他眼底跳动的火苗，竟有几分相似。

"西北风沙大。"林夏听见自己说，"我正好要去那边养病。"

陈默愣了两秒，突然笑出声。他扯过床头的结婚证，哗啦撕成两半："那就重新合作？这次期限……"他故意拖长音调，看着林夏随着他的话心跳加速，"到其中一个人先违约为止。"

窗外救护车呼啸而过，林夏把撕碎的结婚证拼成爱心形状。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，陈默说"好些同志形婚最后都成了仇人"，此刻却觉得，或许他们能当个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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