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廿三,蜀地飘起十年未遇的大雪。林深站在售票窗口前,指尖在玻璃上凝出细密水珠。他刚用"同志"这个词汇在搜索引擎里查了整夜资讯,此刻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某篇《形婚风险与权益保障》的页面上。
"下一站成都东站。"机械女声惊醒他的恍惚。身后排队的男人突然发问:"去见形婚对象?"林深转身时,对方正把玩着枚银戒,眼尾那颗泪痣在雪光里格外清晰。这个自称陆川的男人,三小时前刚坐在他邻座,此刻却精准说中他此行目的——与拉拉圈的苏棠签署形婚协议。
火车穿过秦岭隧道时,陆川递来保温杯:"姜茶,驱寒。"见林深迟疑,他轻笑:"放心,我也是同志。"见对方仍不放松,又补充道:"不过我是1,你是0吧?"林深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惊得呛咳,茶水在羊绒围巾洇开深痕。这个自称做数据运算的工程师,正用某种精密仪器般的眼神剖析他:"你睫毛颤动频率比常人高37%,紧张时右手小指会蜷缩——这些细节,足够我推断出你即将形婚。"
林深别过脸,车窗倒影里,二十六岁的自己仍带着学生气的清瘦。离家那年母亲摔碎的茶盏声突然在耳畔炸响,他蜷进座位,听见陆川在敲击笔记本键盘:"运算模型显示,形婚破裂概率与双方经济独立度成反比。"
苏棠的公寓藏在宽窄巷子深处。推开门缝,林深看见她正踮脚取书架顶层的《第二性》,蕾丝睡裙滑落半肩,露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。这个在同志社群以犀利著称的拉拉,此刻捧着热可可的手竟在发抖:"我妈诱发心梗住院了,她最后愿望是看我穿上婚纱。"
协议签署仪式简陋得可笑。苏棠的律师朋友念着条款,林深注意到她用钢笔在"财产共有"处反复描摹,墨迹在纸面洇出小团乌云。陆川作为临时见证人,突然指着窗外:"雪停了。"积雪压断竹枝的脆响中,林深听见自己说:"要不,加个孩子条款?"
苏棠的钢笔尖戳破纸张。这个总把"可敬的敌人"挂在嘴边的拉拉,此刻眼底泛起水光:"你调查过我?"陆川举起平板,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:"你的生理周期、排卵日、最•佳受孕时间——我用三个月时间做了运算模型。"
林深突然想起今晨母亲塞进他行李箱的保温桶,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醪糟汤圆。离家前夜,父亲在书房抽完整包红塔山,最终只说:"别让苏家姑娘受委屈。"此刻蜀地的雪又落起来,苏棠正用她画油画时才有的细腻笔触修改协议,陆川的笔记本在茶几上投下跳动的光斑。
"或许..."林深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,"我们可以先试着相处?"苏棠的笔尖悬停半空,陆川突然轻笑出声。窗外,卖糖画的老人推着车碾过积雪,铜勺在青石板上划出晶亮的弧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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