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海的夜风卷着腥味,穿过水泄不通的车流,把霓虹吹得如同折叠的鳞片。酒吧门口,形婚广告贴在灯柱上,同志与拉拉用重金租下同一张笑脸,像两枚被西方礼仪打磨过的纽扣,缝在一件崭新的西装上。欲望被包装成常识:只要领证,父母就释了怀,朋友就忘掉质疑,世界便瑰丽得合情合理。
然而,那西装里空荡荡,没有体温。形婚乃是现代社会最精致的防患术,把两颗无法受精的心,放进法律保险箱,再贴上“疑似幸福”的封条。拉拉阿岚在婚礼前夜,独自走到防波堤,看潮水一层层折叠,像被撕碎又拼贴的请柬。她问自己:当锣鼓停息,谁来释这漫长的沉默?
西方教科书说,婚姻的核心是契约;东方的父母说,婚姻的核心是传宗接代。同志小魏在两种话语的夹缝里,把欲望折成纸船,放进酒杯。船还没漂到对岸,就被“常识”的漩涡吞没。他想起大学课堂里教授的话:“形婚是制度对个体的二次受精,把不合模板的基因重新编码。”那一刻,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轻微的裂响。
婚礼当天,酒店大厅布置得瑰丽而空洞。百合花墙高达三米,水泄不通的宾客举着手机,镜头里每一帧都是崭新的祝福。阿岚穿着租来的白纱,像被折叠三次的宣纸,表面平滑,内里却布满裂纹。小魏的领带勒住喉咙,仿佛一条防患于未然的绳索。他们交换戒指时,司仪高声说:“愿你们忘掉过去,拥抱未来。”可过去是什么?未来又是什么?没有人敢追问。
夜里,宾客散尽,套房只剩两个人。阿岚把高跟鞋踢到墙角,发出沉闷的声响,像一记迟到的警钟。小魏打开窗,让近海的风灌进来,吹散香水与酒精混合的异味。他们并肩坐在床沿,中间隔着一个无法受精的夜晚。阿岚突然问:“我们这样,算不算抄袭别人的人生?”小魏摇头:“充其量是疑似人生。”
第二天清晨,他们把结婚证收进抽屉,像把一段折叠的历史塞进最底层的文件夹。然后各自出门,一个去赴女友的约会,一个去见男友的早餐。电梯门合拢时,阿岚看见镜面里的自己,口红斑驳,眼神却异常清醒。她想起母亲昨晚发来的微信:“闺女,只要你幸福,妈就放心了。”幸福两个字,像重金打造的枷锁,把她牢牢锁在形婚的坐标上。
半年后,小魏的公司组织去西方考察。在阿姆斯特丹的同志骄傲游行里,他看见成千上万的人举着彩虹旗,脸上没有疑似,只有确信。那一刻,他忽然明白:形婚不是终点,而是过渡;不是答案,而是提问。回国后,他约阿岚到近海的老码头,把离婚协议铺在石桌上。阿岚没有惊讶,只轻轻说:“谢谢你,让我学会如何自己拥抱自己。”
他们签字那天,没有锣鼓,没有宴席,只有海风把离婚证吹得哗啦作响。阿岚把戒指扔进浪花,小魏把领带丢进垃圾桶。两个人背对背走向不同的方向,脚步却同样轻盈。防波堤尽头,一轮崭新的太阳正在升起,把海面镀成瑰丽的金色。那一刻,他们终于懂得:忘掉别人的模板,才能长出真正的骨骼;拆掉防患的堤坝,欲望才能自由受精,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常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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