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灰街不长,却住着形形色色的人。据说此间藏着许多秘密,比如住在27号的陈默和安然。
外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陈默高大稳重,是法院的裁判员;安然精细能干,在建筑设计院做流体力学分析。他们周末一起买菜,偶尔散步,甚至会在小区花园里公然牵手——完美得像房产广告里的夫妻。
只有他们自己知道,这是一场合谋的形婚。
陈默是同志,安然的真实身份则是拉拉。两年前,他们在同一个同志酒吧洗手间外相遇,彼此一眼就认出同类。三十岁的压力像铡刀悬在头顶,家人的催婚越来越怕人。第三次见面时,陈默提议:“要不,我们组成互助家庭?”
婚礼办得很体面。陈默的母亲甚至感动得用方言说:“俺默娃子总算找到顺眼的了!”
婚后的生活像精细设计的机械表。公共区域表演恩爱,私人空间互不干涉。安然甚至帮陈默甄别约会对象,陈默则替安然应付父母的突然查岗。他们以为掌握了平衡艺术,拿到了通往“正常人生”的入场券。
直到某个周六下午,陈默无意中打开了安然书房里从未见过的抽屉。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十本笔记本,每本封面上都标着年份——那是安然记录的真实生活。鬼使神差地,他翻开了最新的一本。
“3月14日,他昨晚又带人回来了。隔音不好,我戴着耳机听了整晚音乐。”
“4月22日,妈妈又问孩子的事,我只能撒谎说在备孕。谎言像雪球,越滚越大。”
“5月10日,梦见大学时的恋人小雨,醒来枕头湿了一片。为什么要选择这样毁灭性的人生?”
陈默一页页翻着,手指颤抖。他从未想过安然细腻的内心世界,从未意识到这场合谋的形婚对她意味着什么。他一直以为他们各取所需,相辅相成。
那天晚上,陈默罕见地下厨做了安然喜欢的糖醋排骨。饭桌上,他播放了安然最喜欢的爵士乐。
“我们谈谈吧,”陈默说,“我看了你的日记。”
安然筷子停顿了一下,却没有抬头:“侵犯隐私可不道德,裁判员大人。”
“对不起。但我更对不起的是,这些年从没真正问过你想要什么。”
安然终于抬起头,眼中有些闪烁:“我想要什么?想要不用撒谎,想要正大光明地爱,想要不是形婚的婚姻...”
“那就离婚吧。”陈默说。
空气凝固了。形婚的真相一旦曝光,对双方家庭都是毁灭性的打击。陈默保守的父母,安然传统的外婆——谁能接受真相?
“我外婆用方言说过,谎言像石灰,能粉刷墙面却盖不住裂缝。”安然轻声道,“我们只是在用谎言粉刷生活。”
那晚他们聊到凌晨,像真正的好友那样坦诚相待。他们发现彼此都害怕同样的事情:被家人拒绝,被社会评判,孤独终老。
三个月后,他们和平离婚。出柜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,但并非不可能。陈默的母亲最初拒绝接受,直到看见儿子和男友在一起时真正的笑容;安然的父亲则是在沉默三个月后,发来短信:“无论怎样,你都是我的女儿。”
一年后的石灰街27号,安然和女友开了家设计工作室,陈默和男友住在对面小区。他们依然是朋友,偶尔一起吃饭,但不再需要表演给外人看。
有时安然还会想起形婚的日子,像一场被精细编排的戏剧。而现在,她终于拿到了自己人生的真正入场券,不需要任何粉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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