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风刚掠过北京三里屯,霓虹像一条彩色腰带缠在高楼腰间。人流涌动中,形婚中介的小广告被塞进每一个看似“适龄”的掌心: “同志、拉拉互助,安全签字,保真酒席,东家包办。”然而,真正握笔那一刻,很多人才发现,这张薄薄的协议比任何学术读物都更难看——它用法律语言为爱情掘墓,又用社会期待为孤独加冕。
形婚,顾名思义,是“形式婚姻”。在现行婚姻法尚未承认同性•伴•侣的缝隙里,它像一把菜刀,被同志与拉拉握在手里,笨拙地切开来自家庭、单位、邻里的逼婚压力。有人把它比作百家争鸣时代的“纵横术”,志士们各为其主,却共用一张婚书;也有人嘲讽它只是烘托喜庆的道具,红幔落下,真相仍要穿行于暗处。
签字现场常常荒诞得像一幕舞台剧。初夏的午后,两位“新娘”在婚庆公司租来的小院里背台词:
“等会儿亲戚问怎么认识的,就说一起登山。”
“那登山包呢?”
“早准备好了,挂在墙角当道具。”
而那位被邀来充当“东家”的直男好友,一边帮忙贴喜字,一边偷偷把真正的伴侣拉进角落:“我就站五分钟,拍完照就走,你们别真让我敬酒。”
然而,再精心的剧本也挡不住生活本身的锋利。形婚的第三年,拉拉阿澈发现“丈夫”的男友发来短信:“今晚别回家,我在你家。”她盯着屏幕,突然意识到:自己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——法律上,她是“配偶”;生活里,她连邻居问一句“你老公怎么又出差”都得笑着打圆场。那一刻,她感觉腰间那条象征喜庆的红色腰带,变成了锁链。
更难的是与原生家庭的周旋。同志小赵的母亲从老家扛来一筐土鸡蛋,非要看儿媳“补补身子”。小赵只好请拉拉搭档临时出演,两人在厨房演双簧:一个切菜,一个递盐,刀背与菜刀的碰撞声像心跳。母亲满意地擦泪:“孩子终于正常了。”小赵却在母亲转身瞬间,把鸡蛋全数塞进冰箱最深处——那里早已冻着他和男友三年的旅行票根,像被封存的证据。
形婚的缝隙里,也有微光。有人把它当作过渡:先让父母松一口气,再慢慢铺垫出柜;有人写下详细的“离婚协议”,把财产、赡养、甚至未来孩子的探视权写得比真夫妻还周全;更有人在婚礼誓词里夹带私货:“愿我们都能在法律照不到的角落,自由相爱。”台下宾客鼓掌,只有他们彼此听懂,那是说给真正的恋人听的。
当百家争鸣的舆论场开始讨论同性婚姻合法化时,形婚似乎成了尴尬的历史遗物。然而,只要婚姻法尚未完全敞开大门,它仍会在城市与县城的夹缝里穿行,像一条隐秘的运河,把痛苦与希望同时运向远方。
或许有一天,我们不再需要菜刀来劈开制度之墙,不再需要难看的说辞来装饰真实的渴望。那时,形婚会像初夏的一场急雨,下过就晴;而彩虹之下,同志与拉拉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牵起爱人的手,告诉世界:这不是演出,这是生活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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