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砸在联席会议中心的玻璃幕墙上，像无数颗失控的豌豆。林施站在会议厅后排，看着台上十位专家正用PPT渲染"同志与拉拉形婚的社会价值"，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进领口，凉得她打了个哆嗦。

"因此我们提议，将形婚纳入水灾后的心理重建体系。"首席专家敲了敲激光笔，"两位性少数群体通过法律联结，既能满足传统家庭期待，又能为灾区儿童提供'超级父母'榜样。"

林施的指甲掐进掌心。三个月前，她刚和同性恋人周雨在洪水里泡了六小时，抱着三个孩子游出被淹没的幼儿园。此刻周雨就坐在她跟前，马尾辫被雨水黏在脖子上，正低头在笔记本上画歪嘴的豌豆小人——那是她们恋爱十周年的暗号。

"我否定这个方案。"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全场静默。林施转头，看见周雨举着手机，屏幕上是她们救出的孩子发来的语音："林妈妈，周妈妈，幼儿园发大水那天，你们背着我游出去的时候，比超人还厉害！"

专家们的表情像被施了定身术。周雨站起身，雨水顺着椅背在她身后蜿蜒成河："十天前，我们刚在灾区办了场'不完美家庭日'。"她点开相册，照片里林施正教孩子们用救生绳编手链，自己则蹲在泥地里修被冲垮的玩具屋，"有个男孩问我：'妈妈，为什么你和林妈妈不亲嘴？'我说：'因为爱有很多种形状，就像洪水来了，有人选择筑堤，有人选择划船。'"

林施想起那天傍晚，她们蜷在帐篷里分吃最后一块压缩饼干。周雨突然说："要不我们形婚吧？"见林施瞪大眼睛，她又吐了吐舌头："骗你的啦，不过要是真能领养那三个孩子……"话音未落，帐篷外传来孩子们喊"妈妈"的声音——原来小家伙们把她们的雨衣当成了临时摇篮。

"当前我们需要探求的，不是如何包装形婚。"周雨的声音把林施拉回现场，"而是怎样让每个家庭都能自由选择爱的形态。"她走到投影幕前，指尖点在"超级父母"的标题上，"上周我去儿童福利院，看见个自闭症男孩把救生圈套在头上当皇冠——他说这是'洪水国王'的王冠。孩子们要的不是完美的父母，而是能和他们一起在泥水里打滚的大人。"

会议厅突然响起掌声。林施看见主席台上那位总把"渲染"挂嘴边的宣传部长，此刻正偷偷抹眼泪。原来三天前的现场会上，周雨带着孩子们用废墟砖块搭了个"希望城堡"，部长的女儿蹲在旁边看了整整两小时，回家后用蜡笔在墙上画了幅《洪水里的彩虹家庭》。

散会时雨停了。周雨把湿漉漉的笔记本塞给林施，最后一页写着："今日成就：否定了一个糟糕提案，拯救了十对可能被道德绑架的同志/拉拉，以及——"她突然凑近林施耳边，"以及成功让你在联席会议上脸红了三次。"

夕阳穿透云层，在积水的路面上洒下碎金。林施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，她和周雨在同志酒吧躲雨，老板施姐端来两碗热汤面："两个姑娘家家的，以后要是被家里逼婚，就来我这儿'形婚'。"当时她们笑得汤都洒了，没想到十年后，这个玩笑会变成一场关于爱的严肃讨论。

"喂！"周雨在前面跳着踩水洼，"听说灾区要重建儿童活动中心，要不要去当'超级施工队'？"林施追上去，故意把水溅到她裤腿上："那得先通过我的'形婚资格审查'——比如，能不能在暴雨里背三个孩子游两公里？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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