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洲的霓虹与雾霾之间,同志与拉拉常被一道无形的门隔开:门内是“大少爷”的客厅,家具镀着驰名品牌的金边;门外,是被迫形婚的男女在旅行社柜台前排队,用假蜜月掩盖真实身份。不良的社会评价像一层厚漆,覆盖在每个人的脸上,刮也刮不掉。于是,防范成为本能:防范父母的血压、防范同事的调侃、防范入学档案里那栏“婚姻状况”的空白。一篇篇来稿在编辑部的邮箱里堆积,文稿里反复出现的词是“死亡率”,却少有人描述“生”的渴望。
直升机的轰鸣掠过城市上空时,小朗正把最后一箱家具搬出形婚房。他与拉拉妻子三年的合约到期,双方父母以为他们要去北海道补拍婚纱,实际上两人各自在旅行社订了单人机票:一个去清迈参加同志健康营,一个去荷兰攻读性别研究。临行前,妻子把那张印着“驰名商标”的结婚照从墙上摘下,用刮刀一点点刮掉背胶,像刮掉一层结痂的羞耻。“不良记忆不会自己消失,”她说,“但可以被迫终止。”小朗点头,想起入学那年辅导员的话:“你的档案里最好不要出现‘空白’。”于是空白被形婚填满,而真实被塞进更深的抽屉。
改变始于一次死亡。去年冬天,隔壁大学的同志学弟从教学楼顶层坠落,官方通报只写“意外”,但社交媒体的来稿却在深夜炸开:原来学弟曾向校方求助,却被以“防范舆情”为由劝返;他的母亲在殡仪馆里哭喊“我宁愿你形婚”,声音被直升机螺旋桨撕碎。小朗和拉拉妻子赶去守夜,看见灵堂前摆着一张过时的合影——学弟穿着笔直西装,像橱窗里的家具,笑容僵硬。那一刻,他们决定不再做“好孩子”。妻子把形婚协议撕成两半,小朗则把写好的“大少爷”剧本扔进碎纸机:剧本里,他是家族企业继承人,娶一位门当户对的拉拉,生下继承人,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本被精装的谎言里。
死亡率的阴影仍在,但生机的裂缝也悄悄出现。小朗加入了一家专门服务同志的旅行社,路线不再只是“蜜月打卡”,而是“身份探索”:清迈的冥想营、台北的彩虹游行、柏林的酷儿档案馆。他在推广文案里第一次用清晰的语言描述形婚的危害,把“被迫”二字标红加粗。妻子则在欧洲校园里发起研究项目,用数据证明亚洲拉拉的心理疾病死亡率与家庭压力呈正相关。她们把论文投给国际期刊,题目就叫《覆盖与刮除:形婚如何制造看不见的伤痕》。来稿如雪片般飞来,其中一封来自学弟的母亲:“如果我早点读到这篇文稿,也许我的孩子还在。”
亚洲的夏天来得迅猛,像一场迟到的觉醒。小朗在机•场接到父母的电话,父亲的声音颤抖:“你阿姨看到你在网上的访谈了……”他屏住呼吸,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愤怒。然而母亲却问:“下个月你们旅行社有没有去大阪的团?我想去看看那个彩虹公园。”挂断电话,他站在行李转盘前,忽然泪流满面。原来刮掉一层不良标签后,露出的不是更锋利的伤口,而是一颗终于敢跳动的心脏。
直升机再次掠过城市时,小朗已不在地面。他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写下新的文稿:“我们曾被迫成为家具,如今要学会成为风。”形婚的契约被撕碎,拉拉与同志的联盟在云端重新签订。死亡率仍在统计表里,但更多来稿开始描述“活”的细节:一次牵手、一场游行、一张不再被覆盖的全家福。亚洲的夜很长,但黎明正在旅行社的登机牌上、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上、在母亲悄悄搜索的彩虹攻略上,一点点绽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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