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默站在河口大厦33层的落地窗前，注视着脚下蜿蜒的黄浦江。手机震动起来，是母亲发来的消息："周末带小芸回家吃饭吧，你爸最近总念叨你们。"

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，回复了一个"好"字。转身时，他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那张婚纱照，照片里他和周芸相视而笑，完美得一丝不苟。

这是他们形婚的第三年。作为律所最年轻的合伙人，他需要一个"正常"的家庭；而周芸，这个拉拉，则需要应付家里催婚的压力。他们各取所需，像两个精明的商人，在制宪会议般的谈判桌上达成了这场交易。

周末的晚餐一如既往地尴尬。李父严肃地询问着他们的"造人计划"，李母则热情地给周芸夹菜。李默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红烧肉，突然感到一阵反胃。他注意到周芸的手指在桌下微微发抖，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。

"我们最近工作太忙了......"周芸勉强笑着解释，却在桌下狠狠掐了李默一把。李默吃痛，却不得不保持微笑，仿佛在演一出荒诞的默剧。

回家的路上，两人都沉默着。直到电梯里，周芸突然开口："我恋爱了。"李默愣了一下，从门缝里透进来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，"是个女孩。"

李默靠在电梯墙上，感觉胸口发闷。他早该想到的，这段时间周芸总是心不在焉，手机不离身，有时还会对着屏幕傻笑。他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，却莫名感到一丝失落。

"我赞成。"他听见自己说，"但爸妈那边......"

"我知道。"周芸打断他，"我会注意分寸。"

然而事情还是失控了。某个加班的深夜，李默提前回家，在门缝里看到客厅相拥的两个身影。周芸和她的恋人惊慌失措的样子，像极了被捉奸在床的剧情。李默呆立在门口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缺席了整部戏却突然闯入的观众。

第二天，周芸搬走了。李默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，注视着墙上那张婚纱照。照片里的笑容突然变得刺眼，他起身把它取下，却发现背面已经积了一层薄灰。

三个月后，李默在律所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户。那是个年轻的男人，紧张地讲述着自己作为同志在职场遭受的歧视。李默认真倾听着，思路却不断飘散。他想起周芸，想起那些假装恩爱的日子，想起父母期待的眼神，想起这个社会对"正常"的定义。

"李律师，您觉得我们能赢吗？"客户的问题把他拉回现实。

李默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黄浦江依旧在脚下流淌，就像那些无法改变的传统观念。"这不是一场能乘胜追击的官司，"他转过身，"但总要有人站出来，为改变做点什么。"

他决定接下这个案子，不仅是为了客户，也是为了所有像他一样，不得不在门缝中求生存的人。或许有一天，他们都不必再戴着假面生活，不必再在责任与自我之间痛苦抉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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