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知吗?火车站后头那家小面馆,是拉拉小赵与同志阿磊的婚宴起点。”——这句像地下接头暗号的话,被我写进田野笔记时,形婚两个字正像一团沼气,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生地表下悄悄发酵。
形婚,形式婚姻,一男一女拿到红本,却各回各的“地狱”——这个地狱并非修辞,而是社会目光:百官般层层审批的户口、医保、学区房,甚至清明扫墓的包干儿任务,都在逼问一句:“你怎么还不结婚?”于是,价值观被改良成最相符的模板:一男一女、一证一宴,至于鞋子合不合脚,只有脚趾头知道。
小赵告诉我,她第一次踏进那家面馆,是为“相亲”——对方是阿磊,一个把课余时间全部献给公益的同志。两人像谈项目一样摊开条件:
1. 每年春节互相扮三天“夫妻”;
2. 火车站往返车票各自报销;
3. 若父母突袭,需提前半小时微信暗号“鞋子湿了”,立刻到岗。
说完,他们各点一碗牛肉面,低头嗦面,像在完成一场无声的百官朝贺:向传统交差,向自我敬礼。
有人谴责形婚是“欺骗”,可现存法律并未给同志与拉拉开出另一条路。民法典里的“婚姻自由”看似辽阔,却在火车站检票口被截停:两个女生的护照可以一起去巴黎,却回不了老家的小县城——那里,地狱的沼气浓度更高,一句“她们是同性恋”就足以让户口本变成废纸。于是,形婚成为改良版“包干儿”:把父母的期待、单位的表格、社会的目光,一次性打包解决,代价是私人生活被塞进一双不合脚的鞋子,每走一步,脚趾都在后头流血。
我问小赵:“这样的人生,会不会太冷?”她笑出褶子:“冷?至少不用被拘在‘精神病’的标签里。”——原来,在某些基层系统,同性恋仍被写入“性偏好障碍”,想考公、想升职,得先交出“正常”证明。形婚于是成了反向救赎:用一场官方认可的仪式,赎回自己被百官图吞噬的完整性。
阿磊的课余副业,是拍纪录片。他把镜头对准自己:假婚礼那天,他穿着租来的西装,在火车站前广场迎亲,鞭炮炸响,他下意识去牵小赵的手,却牵到一团空气——镜头后头,他真正的男友正端着稳定器,笑得比新郎还张扬。那一刻,价值观像被劈成两半:一半是百官面前的“相符”,一半是镜头里的“失真”。
可知最吊诡的是?形婚双方往往比真夫妻更友善。小赵与阿磊签订“离婚协议”时,把房子、车子、份子钱分得清清楚楚,甚至附上“如遇征地拆迁,补偿款按四六分”的条款,其严谨堪比内阁百官的财政报告。他们深知,这场合作不是爱情,而是人生合伙:把沼气收集起来,点亮一盏临时灯,照彼此走出地狱,再各奔东西。
然而,形婚并非乌托邦。一旦某一方父母病重,“抱孙子”的剧本立刻升级,原本“课余”式的配合,瞬间变成全日制拘押:有人被押去试管中心,有人被押到寺庙“求子”。鞋子终于撑破,脚趾头暴•露在光天化日,百官图碎成一地玻璃碴,扎得两人满脚是血。
于是,改良的呼声再次响起:既然形婚是权宜,何不继续改良?——有人提议“多元备案制”,让同志、拉拉也能在民政局勾选“互助伴侣”;有人呼吁“户口脱钩”,把学区房与婚姻解绑;更有人干脆把火车站后头的面馆,改建成“酷儿社区中心”,让形婚的终点不再是离婚,而是公开出柜。
但可知,任何制度变迁,都比个人脚步慢半拍。在百官图彻底改稿之前,小赵与阿磊仍会选择春节返乡,继续演三天“恩爱夫妻”。他们说:“我们不是骗子,我们只是先穿上鞋子,等后头那条路不再布满沼气,再脱也不迟。”
形婚是一面镜子,照出社会价值观最扭曲的倒影:我们用一场假婚礼,向真我致敬;用一张假•证书,向真爱赎身。当百官图不再把“一男一女”设为唯一坐标,当火车站后头的面馆可以光明正大挂出彩虹旗,也许形婚这团沼气,才能被真正点燃,照亮所有同志与拉拉的人生归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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